2008年2月16日

檸檬繪本:06-1.放學後 Rainy Blue

    【HOTARU VIEW】

  「這種東西——!」

  「……啊!」

  「……啊。」

  隨著清子強壯手臂的用力一揮,兩秒半之前還在殿子同學手中的傑克就這樣消失在樹叢的另一端。由於事情實在是發生得太過突然,殿子同學跟我只能分別發出兩聲涵義不同的單音節文字。

  我想殿子同學的內心不用說,是呆愣與驚訝。也許還帶有一絲來不及浮現的憤怒吧,雖然說認識她已經過了一個多月,不過我還沒有厲害到可以光憑一個音節就正確推斷出她內心的感情。

  至於我嘛,啊……飛得還真遠呢,究竟會飛到哪去了呢?真不愧是清子,要是讓我來丟的話不知道能丟出她幾分之幾的距離呢。我邊呆望著傑克飛去的方向邊漫不經心地這麼想著……

  ……

  還是別逃避現實了吧。

  總之,我得先想個辦法阻止面前這兩位以體育系的方式發展友誼。

  唉……

  到底,事情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啊?



    【THIRD PERSON VIEW】

  「噗、噗哇哈哈哈哈哈哈哈——!」

  黃金週過後的週末,奈落花與揚羽的家裡傳出了一陣豪爽的笑聲。當事人正一手抱著肚子、一手不斷敲著自己的大腿以抵抗那強烈的笑意,雖然在旁人眼中看來她顯然完全沒能忍住半分。

  這名對多數人而言或許會十分訝異她出現於此的客人——神田和泉笑了好一陣子,才緩緩調理起自己紊亂的呼吸,拭去眼角那因大笑而泛出的些許淚光。在這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時間裡,這個家裡的兩對雙胞胎只是分別以兩種不同的表情靜靜地看著,沒有說任何話。

  以女僕身分在此照顧兩個小主人的優花和礼花臉上掛著愉快的笑容,對於自己的心血傑作,和泉的反應顯然讓她們兩個十分滿意。

  名義上是這個家主人的奈落花及揚羽則是帶著半分好奇,不知道和泉為什麼笑得這麼開心。因為感性不同,就算看見同樣的東西,反應自然也是因人而異。

  就像這兩對雙胞胎,雖然心裡抱有的感覺大體上分來只有兩種,寫在臉上的表情卻是四者四樣。

  優花和礼花兩個內心都充滿成就感。不過相較於個性活潑的礼花那較為明顯的笑容,行事平穩的優花臉上只是浮出優雅的微笑。

  奈落花跟揚羽都有著一分對眼前景象的疑惑。揚羽是一邊開心地側著頭,奈落花的臉上則不太有變化,雖然她本人沒什麼自覺。

  這差異要形容的話,就像是同樣一段話用不同語氣說出來的感覺吧。

  不過這因個人差異所造成的現象並不是重點。

  「唉呀……真不愧是師傅們,這真的是太精采了,已經不是傑作所能形容的了!就連暗中促成這件事的我本人都沒想到結果竟然會是如此絕讚。」

  「呵呵,妳說得太誇張了。也多虧妳提供了一個這麼好的『素材』啊。」

  「再怎麼好的原石,要是沒有優秀的工匠,也難以琢磨出它應有的光輝啊……噗!」

  和泉一邊煞有其事地這麼說道,一邊將視線焦點放回手中拿著的東西上,這讓她原本好不容易平息下來的笑意又開始波濤洶湧了起來。為了避免繼續毫無止盡地笑下去,她只好趕緊將視線從手中的東西上移開。

  不行啊……這東西真的是太讚啦,像這樣的東西存在本身就是一種罪過啊。和泉一邊這麼想著,一邊又回想起數秒前自己刻意移開視線的東西,然後又噗哧地笑了出來。看樣子她要擺脫這有點折騰人的反射動作似乎還需要一段時間。

  說到和泉手中所拿的東西,其實也不過就是幾張由礼花所拍下來的照片而已。照片上也不是有什麼特別引人發笑的東西,不過對於知道內情的人來說,這畫面顯然是傑作中的傑作。

  具體說來,這不大不小的四方形紙片上所映照的,是一個穿著花俏洋裝的可愛女孩。

  不過,也正因為照片上的東西不管怎麼看都只是個「可愛的女孩」,和泉才會笑得如此盡興。

  右下角用簽字筆寫上的「健子」兩個字顯然是致命一擊。

  對,簡單來說。

  這是一個禮拜前健太被扮女裝的照片。

  「不過事情發展還真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原本我那時候只打算讓他跟奈落花還有揚羽碰面,沒想到他竟然找上師傅妳們了。」

  和泉開心地說著,想到健太那令人愉悅的找錯對象,心裡不禁泛起一股和剛剛不同的笑意。

  「嗯,我們有在街上看到這個人了喔,而且也照小和妳說的分別單獨跟他見面了。」

  「只是他好像沒發現我們是不同人的樣子。」

  揚羽和奈落花對看了一眼,這麼答道。說起來,原本和泉的本意是唆使她們兩個經過以上行動讓健太誤以為看到所謂的「分身」現象,不過顯然健太那顆回路斷得莫名其妙的腦袋並沒有很敏感地察覺到這一點。

  從這方面來說,他之後碰上同樣是雙胞胎的優花跟礼花兩姊妹,實在是個幸運的巧合。因為和泉並沒有對這兩個人做出同樣的請求。

  雖然她是有說過「如果哪天碰上一個頭上有五根毛的男生的話可以不用客氣沒關係」這類的話啦。

  「不過這件事對這孩子來說似乎太過刺激了點呢。在我們幫他打扮的過程中他好像整個魂都飛了一樣。」

  「好像連我們在旁邊也沒注意到呢。」

  礼花跟揚羽這麼說著,四人對看了一眼,又各自露出了意義不同的笑容。

  「哈哈哈,別在意別在意。這傢伙有個優點就是再生能力強大,再怎麼樣過個兩三天之後也該復活了吧。嗯……我先確認一下,他之後還有沒有看到妳們?」

  「這麼說來……隔天開車出門的時候好像還有看到他,雖然有點距離,不過那髮型挺好認的,我想應該不會錯。」

  「啊啊……那也許這再生所需要的時間會長一點。」

  略帶哀憐地這麼說著,和泉喝了一口礼花所泡的茉莉花茶,清甜的氣味讓人心平氣和。嗯……真不愧是礼師傅,泡的茶還是這麼美味。健太?那誰啊?

  「話說回來,最近社團的狀況如何了?」

  「嗯?啊啊,馬馬虎虎吧。雖然不能算是活動熱絡,至少還算是有在營運。兩位請放心吧,至少在我畢業之前絕對不會讓這社團消失的。畢業之後嘛……說得也是,也許我該趁現在培養一個接班人。」

  「這個叫健太的孩子呢?他跟妳很要好的吧。」

  「啊……他啊,嗯,關係是很不錯,畢竟是情報往來的對象。在國中的確也是參加跟我們相同性質的社團啦,不過啊……這傢伙有個決定性的缺點啊。」

  和泉難得露出了有點傷腦筋的表情,邊喝著茶邊陷入了短暫的思考之中。

  附帶一提,和泉與優花礼花兩姊妹認識的契機正是上面所提到的「社團」這東西,她之所以會叫兩人為「師傅」也是跟這方面有關。至於詳細情況如何,就留待往後有機會再提吧。

  「嗯……好吧,雖然這件事才剛過沒多久,不過最近就再找個機會讓他去做點事吧。反正他是那種在這方面唯恐沒得忙的人,要是能讓他克服那唯一的障礙的話,也是皆大歡喜。」

  「妳打算怎麼做?」

  「呵呵,關於這點,就請各位敬請期待吧。」

  和泉露出了個神秘兮兮的笑容,喝乾了杯子裡面的茶。



    【HOTARU VIEW】

  回想起來,事情的發端只是個小小的口角,照理來說應該是不至於讓事情演變得如此嚴重。只是我沒想到,原來清子之前對殿子同學所表現出的不滿並不包含在她平時的開玩笑之內。也許對壓抑許久的清子來說,一點小小的事端都是可以讓她爆發的引線。

  這也讓我再次了解到殿子同學在其他同學的眼光中看來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存在。的確,在旁人眼中看來她或許是個高傲、冷漠、愛記恨又嘴下不饒人的女生,性格實在說不上是好。不過從我跟她相處了一段時間下來的感覺,她其實也不完全是這麼壞的一個人啊。該說她只是不擅長與人交際嗎,總之我覺得她應該不是刻意要讓大家覺得她是個無法相處的人。

  不過殿子同學身上散發出一股讓人難以靠近的氣氛也是個事實啊,這點從她那「獨行鷹」的綽號上就顯而易見。這不太好,實在是不太好,日本是個注重團體的社會,不屬於群體的一份子通常不會有什麼好待遇,事實上有許多校園內的欺負事件的起因都是來自於此。

  雖然殿子同學完全不像會被其他小毛頭欺負的樣子,不過被孤立的感覺應該很不好受。至少我無法忍受。

  如果今天我不認識殿子同學的話,或許我也只會在一旁無心地想著這些事,然後跟其他的人一樣在一旁靜觀其變吧。說真的剛開始我其實還挺怕她的。

  可是等我一回過神來,我似乎已經與殿子同學牽上了不可小看的關係了。這讓我對她的事很在意,非常在意,十分在意,這幾天晚上我幾乎都沒什麼睡。而且不像之前一樣是因為頭痛肚子痛的關係。

  總而言之,現在的我沒有辦法放下殿子同學不管。雖然還沒有想要積極地去讓其他同學接受她,不過看到別人對她單方面的評價,心裡還是會有種悶悶的感覺,尤其是對象是自己的好朋友的時候。

  誰都不會希望看到自己的兩個朋友吵架的嘛。嗯……我也不清楚殿子同學跟我到底算不算是朋友,反正我不希望她跟我的朋友起爭執。

  所以,我現在的行動,或許也在這感情的延長線上吧。

  「……螢,妳到底打算做這種事情到什麼時候?這根本不是妳該做的啊。」

  「因為某個始作俑者不願意做,身為她好友的我只好代替她表示誠意啦。」

  我一邊半敷衍地這麼答著清子的話,邊繼續翻著一旁的樹叢。仔細想想,這或許只是個藉口吧,就算今天肇事者跟我完全無關,我大概也會做著現在的動作。

  「……我可是不會跟她道歉的喔。」

  「……」

  我沒有答話,因為我還在考慮究竟是該積極點讓清子低頭,還是採用激將法旁敲側擊。嗯……後者似乎不是我能力所及的。就當我沉默以對吧,不知道清子會怎麼解釋這陣沉默。

  「……說起來,為什麼妳要為那傢伙做到這種地步的啊,我實在是不覺得她有那個價值。妳知道妳已經這樣找了幾天了嗎?」

  「嗯……這是第三天了吧?」

  「……」

  我故做鎮靜地回答著清子挑撥性的問題。從禮拜一擅自開始這種行為以來,這的確已經是第三天了。話說那時殿子同學急忙跑進樹林裡前回頭看向我們的眼神還真叫人難忘。從那之後她就沒再跟我說過半句話,應該說就算偶然碰面她也會刻意無視我。

  這情況似乎比認識之初的時候還糟啊。

  「……我實在是搞不懂,妳為什麼會想跟那種性格惡劣的女人在一起。」

  「唉……只是大家都沒看出來而已啊。殿子同學她其實挺口……可愛?雖然不知道用這形容詞恰不恰當,總之她不是大家所想的那種人啦。」

  嗯……不完全是。

  「……螢,雖然同學們只不過是開開玩笑,不過妳該不會真的對鷹月有那個吧?妳喜歡女生這點大家都沒意見,不過如果對象是她的話就真的很讓人替妳擔心了。」

  ……我不喜歡妳們這個結論。就許多方面來說。

  就這樣又翻找了一陣,還是沒發現任何傑克的蹤跡。沒錯,我現在在做的事,就是幫殿子同學找她兩天前被清子一時衝動給丟進學校後林的傑克雪人玩偶。當然,是我自做主張的,沒有任何人拜託我這麼做。

  殿子同學應該也有注意到我的舉動,不過她似乎是裝做沒看到的樣子,從頭到尾沒對此做出任何反應。

  「不過啊……」

  我抬起頭,稍微擦了擦因為長時間活動而浮出的汗水。

  「都找了這麼久了還沒找到,該不會根本就沒掉在國中部的校區裡吧,清子妳說呢?」

  「誰知道?也許被野貓叼走了吧。」

  原本期待親手丟出傑克的清子會稍微預測到傑克可能掉落的地方,不過在那之前她似乎連幫忙的意思都沒有……雖然她給的回答也不是完全沒辦法參考啦。

  不過要真是這樣的話就麻煩了。我目前是以國中部的後林為重點來尋找,原本想說就算清子的臂力再大也不會丟到高中部校區內,可是看現在這情況,搞不好真的得把搜索範圍擴大到高中去了。

  說起來,國高中這藉著位於山腳的地利之便而設的兼具休閒與教學用的林地範圍本來就不算小,每天又只有社團活動結束到學校關門趕人前這段說長不長的時間可以用來尋找,要是範圍無法限定的話,光靠我跟殿子同學兩個人分頭獨自尋找實在是很沒效率。

  也許該多找些人來幫忙,不過有誰會肯幫殿子同學的忙呢?嗯……

  「好吧,今天就到此為止了,明天我再來想點別的辦法。」

  「……妳還打算繼續找啊?」

  今天晚上大概又睡不好了吧。望著西邊天空透出的夕陽光,以及清子那一臉複雜的無奈表情,我在心裡漫不經心地這麼想著。

  看那雲層這幾天似乎有逐漸增厚的跡象,希望不會下雨才好,也許回家之後還得注意一下氣象報告。我想傑克也不想在外頭淋雨度日的。

  不過,比起這個。

  現在還是先想想有誰是有可能願意幫忙的吧。



    【THIRD PERSON VIEW】

  佩俞的樣子怪怪的。

  這是黃金週過後螺旋莊住戶們一致的感想。

  具體來說的話,大概除了小櫻以外的人都看得出她是在強顏歡笑。

  再深入一點,同是女生的美里跟紀乃梨都注意到她開始會表現出些許對自己的不信任感。

  就算是年幼的小櫻都或多或少能察覺到佩俞給人的感覺跟以往不太一樣。

  總歸一個字就是怪。

  至於誰有可能知道造成這現象的原因,大家大概也都能猜到。

  因為景昊的表情也變得比之前要來得嚴肅。雖然他本人可能沒什麼自覺。

  為什麼會這樣?原本以為叔叔的那通電話應該是個治療她心病的契機,沒想到情況卻更加惡化了,是我哪裡處理不當嗎?心裡有數的景昊如此在心中自問,卻也理不出什麼頭緒來。

  看樣子,女生的心理似乎比他所估計的要來得複雜得多了。

  這種狀況持續了將近一個禮拜,同樣身為女生的美里似乎終於忍不住開了口。

  「小佩跟你發生了什麼事嗎?」

  「……沒什麼,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不過景昊顯然不想對別人說太多,表面上仍舊裝做毫不知情的樣子。當然,這種不成熟的偽裝在偉大的房東大人眼裡實在起不了什麼作用。美里輕輕苦笑了一下,沒再多問什麼。

  既然往內推不成,那就試著向外拉拉看吧。啊,搞不好這是一扇得往旁邊打開的拉門呢。美里一邊在腦中想著這些似是而非的比喻,一邊盤算接下來的行動。

  也許會有場令人意外的演出也說不定。

  電視機裡正在撥放的氣象預報,讓美里腦中瞬間閃過了這個念頭。



    【HOTARU VIEW】

  「啥?開什麼玩笑!為什麼我要為鷹月那傢伙……」

  禮拜四中午,我人身處在高中校園裡。我會在此的目的不為別的,就為了找那位高中部的老大。因為就我所知,他是少數跟殿子同學有所關聯的人。

  要找他實在不是什麼難事,因為秋山學長在高中部的名氣,讓我很容易地就打探出他在哪裡。嗯,謝謝你啦,看起來像鬼太郎的眼鏡大哥。

  雖然曾經有想過直接去問清子的姊姊的啦,不過佐川學姊是三年級,可能沒有這麼清楚二年級的秋山學長的事,結果我還是乖乖跑去問二年級的學長姊們了。

  從眼鏡大哥那邊問到秋山學長的班級,又從學長的同學那得知他正前往福利社買午餐之後,我很順利地在通往福利社的路上找到了學長。

  然後我直接了當地請他幫忙找東西這件事。起初他似乎只是覺得奇怪為什麼見面不過兩次的我會特地從國中跑到高中來請他幫忙,不過他一聽到殿子同學的名子,臉色整個就變了。

  看樣子似乎是沒有這麼容易請動他了,該怎麼辦呢。

  就在我還在思考該如何拜託的時候,一旁陪著我一起來的清子開口了。

  「學長,你應該有欠鷹月一些什麼東西吧,你不覺得這是個賣她人情的好機會嗎?」

  「妳……」

  秋山學長對這句話的反應固然讓我訝異,不過清子開口這件事更讓我驚訝。她雖然肯陪著我到處走,不過對於這件事基本上是不插手的,因此她會幫我說服學長還真的出乎我預料之外。

  雖然那似乎不是什麼正經的方法。

  聽了清子的話,學長沉默了一會兒,才像是看開了一樣嘆了口氣。

  「我知道了,就幫妳們這個忙吧。」

  「真的?謝謝你秋山鞋長,你真是個好人!殿子同學一定也會很高興的。」

  「呃……我實在不這麼覺得。」

  雖然不知道學長是出於好心還是純粹受壓在殿子同學的名號之下,不過我還是興奮地握住了他的手。嗯,吃螺絲的事請無視。就在這一瞬間,學長似乎全身緊繃了起來。怪了,該不會是在害羞吧?

  「嗯……螢,我想鷹月她看到這一幕的話不是高興,反而會很生氣才對。」

  「為什麼?學長肯幫她不是很好的一件事嗎?」

  清子這麼說著,露出了這幾天以來難得的苦笑,嘴裡似乎還唸到「不是指這個」。而秋山學長則是趕忙將被我握住的手給收了回去,到底是怎麼啦?

  「這不重要。要找的是什麼東西啊?」

  「啊,是的,想請你幫忙找的是殿子同學的玩偶。」

  雖然也不是沒有學長刻意轉移話題的感覺,不過就像學長所說的,這不重要。既然學長答應幫忙了,還是快點進入正題來得好。於是我簡單敘述了一下傑克的外型還有它可能掉在校園後方的樹林裡這件事。

  「我知道了,總之我會盡力而為,不過要是找不到也別怨我啊,說實在的我本身也不是很有空。」

  「沒關係,只要你願意幫忙就很夠了。謝謝你,秋山學長。」

  「免了,反正我也不是自願的。就這樣,沒事了的話就趕快回去吧。」

  「啊……關於這件事啊,秋山學長,雖然說不上是謝禮。」

  看話題已經結束,事情也順利辦完了,我便將剛才一直拿在手中的布包遞到秋山學長面前。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這個便當請拿去用吧。」

  「便當!真的?」

  大概是我多心了吧,秋山學長的眼睛似乎一瞬間亮了起來。原來他這麼喜歡便當啊?這樣也不枉我特地準備這東西來當謝禮,說真的我昨天可是為此煩惱了很……

  「啥?螢,妳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嗎!不成不成,收下這個便當的話就許多方面來講學長的生命都會受到威脅的啊!」

  喂!妳很過分耶!就算妳知道我在調理實習課時的成績也不用這樣當著學長的面損我啊!說得我好像是殺人廚師一樣……我做的菜好歹還是可以吃的喔!大概吧?

  「不不不,雖然妳好像有千言萬語想對我傾訴,不過我話先說在前頭,在這狀況之下,便當的內容物根本就不重要,光是收下便當的這個動作可能就讓學長搭上駛往陰曹地府的小舟啦!」

  「……妳到底在說什麼啊?」

  要死一次看看嗎?

  奇怪的是秋山學長似乎聽得懂清子話中的涵義,原本光彩煥發的表情轉眼間就佈滿了恐懼,連忙搖手回絕了我的好意……到底是什麼跟什麼啦。



  總之在一番交談之後放棄了給秋山學長便當的我,跟著清子踏上了返回國中校區的路。就在半路上,清子輕輕拍了我幾下。

  「我說螢啊,反正這便當不吃也浪費,不如就交給我來解決吧。」

  「……妳請便。」

  幾分鐘之後,我開始慶幸自己沒有因為奇怪的責任感而親自處理掉那個便當。嗯,真的好險。我絕對沒有哭喔是真的喔。



  就在回到國中部的學校餐廳用完午餐,一邊心情複雜地看著猛灌水的清子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陣讓人心煩的聲音。

  「螢螢——!明天晚上陪我吧噗哇!」

  因為感受到了人身安危,我趕緊連頭也不回地從坐的位子上跳了開來,某個直直朝我撲過來的蠢蛋就這樣一下巴撞上了還算挺堅固的桌子邊緣……一般來說好像挺痛的,不過反正那不是本體所以應該不要緊吧。

  「好好一個午休時間你又在搞什麼鬼啊……」

  不對,這蠢毛好像一天到晚都是這個樣子喔?

  「所以說……明天晚……」

  「我拒絕。」

  「不要拒絕得這麼快啦!」

  雖然還不知道他又在打什麼鬼主意,不過本能反應告訴我一定不會是什麼正經的事,這種時候還是盡快表明拒絕的意思來得好。

  「唉唉,螢螢啊,這樣好嗎,妳現在應該很需要人幫忙吧?」

  「呃……你又知道了些什麼了?」

  不太妙,看他這意氣風發的樣子,讓我無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雖然依過去的經驗來看他的自信十之八九是砂上閣樓,不過我的直覺告訴我這次的狀況不太一樣。

  嘖嘖嘖,他在我面前晃了晃手指……真想當場給他折下去。

  「妳在幫小殿殿找東西吧?要是妳肯答應我的要求的話,我可以幫妳們一起找喔!」

  「……你先說說看。」

  雖然因為接近午休時間結束的關係餐廳裡面已經沒剩多少學生,不過為了阻止蠢毛那張漏風口,我還是決定暫且配合他說的話,以免他抖出一堆多餘的事。總之先把他拉到一旁不引人注目的角落吧。清子還在努力地灌著水。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啦,我明天晚上打算到小學去進行『驚悚!挖掘學校七大不可思議的真實!』活動,妳就陪我一起來吧。」

  「……你可以這麼晚出門的嗎?」

  總之先想辦法從合理的層面阻止他愚蠢的行為。在這裡不以我自己為標準是因為現在我家裡沒人,夜間行動實際上並不受限。

  「放一百二十個心吧,我只要有乖乖回家吃晚餐就不是問題喔!」

  喔……是這樣的嗎。

  「不過你何必特地找我出去,晚上耶?你也考慮一下別人的方便嘛,這種時間要去的話你自己一個人去不就好了。」

  「哼哼哼,好東西怎麼可以不跟好朋友分享的嘛。」

  「是這樣的嗎……」

  我盯著他故做瀟灑的表情……上面的五根毛看了一陣子。

  「實話呢?」

  「……我怕鬼怕得要死啊螢螢——!」

  「你不是超自然研究社的嗎!」

  蠢毛一邊哭喊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撲了上來,我只好趕緊手腳並用地將他隔離在一定距離外,以免那堆讓人不舒服的液體沾到我身上。回想起來,當初碰到櫻花樹下的學姊的時候他的驚嚇程度的確也挺不普通的。

  「妳不懂啊螢螢!那些東西用聽的是很有趣,但是跟實際上碰到完全是兩回事啊!」

  「既然你這麼怕,那幹麻還要搞這種活動啊?」

  「嗚嗚……因為神田大姐她……」

  誰啊?

  「她說如果我不幫這個忙的話以後就不提供她那邊的情報給我了啦……」

  ……看樣子似乎是我不要認識比較好的對象。

  總之該聽的差不多也都聽了,看樣子這次也不是會給太多人造成困擾的事,為了殿子同學那件事著想,還是採取比較不會刺激這蠢毛的做法吧。以免他又做出什麼多餘的事。

  「唉,我知道了啦,明天晚上是吧?」

  「喔喔!螢螢,我就知道妳最了解我!」

  「好啦好啦,你離我遠一點。」

  我邊說著邊使力把他從身上扒開,真是,他到底哪來這麼大力氣的啊?啊……袖口還是沾到不該沾上的東西了,等我在他脖子上擦一下。

  「相對的,放學之後你可要乖乖來幫忙喔。還有,這件事不要到處張揚,要是你辦不到的話,嗯……我想我會有很多的話要跟你身後那位說。」

  「咦?」

  蠢毛一邊發出訝異的聲音一邊轉過頭去,一張清爽燦爛的笑容就在他視線的正前方。清子……妳的舌頭不要緊了嗎?

  「分你聞香。」

  清子一邊這麼說著,一邊用滿面的笑容將某個東西塞進了蠢毛嘴裡。

  「姆嘎啊啊啊啊啊啊啊——!」

  清子,我說真的。

  妳都沒有想過這個舉動對我來說也是一大打擊嗎?



    【THIRD PERSON VIEW】

  健太,正在苦惱著。

  雅苑學園國中部二年月班的鈴村健太,正在用力地苦惱著。

  幾天前,他從某個情報來源處接到了「前往小學調查傳統的學校七大不可思議真假」的委託,而且還被告知要是不幫忙的話將斷絕今後一切的情報提供,這對他這個以八卦為生的人來說實在是很痛苦的一件事。

  要是不幫忙的話,就沒有情報。

  但是,他怕鬼。

  這件必須在晚上進行而且又是以怪談為目標的任務顯然是他的死穴。

  所以他想辦法用偶然得到的小道消息抓了青梅竹馬的螢來陪自己壯膽,但是,這還不夠。

  人數方面當然也是個問題,不過更重要的是,任務進行的場所並不是在自己現在所就讀的校區。雖然說一年多前健太也還是小學部的學生,不過這現役與校友的差別有時候會比想像中地要來得大,再加上都已經過了一年多的時間了,總之,如果有個現役的小學部學生陪同的話,在許多方面都會比較好辦。

  麻煩的是,健太個人並沒有還在讀小學的深交。早知道會碰上今天這種情況,那時候就應該多跟學弟妹們打好關係的啊。不過現在才在想這些也已經於事無補了。

  怎麼辦呢,有誰有可能認識小學部的學生的啊?青梅竹馬的螢在今天中午跟她提起這件事的時候已經順便問過了,結果是期望落空。一旁的清子嘛……還是不了,要是給她知道自己又拉著螢去幹一些非本人意願的事情的話,搞不好又要被塞什麼奇怪的東西在嘴裡了。

  那真是會讓人在一瞬間鵬程萬里的奇妙滋味啊……

  想到這,健太趕緊搖了搖頭揮去腦中的危險思考,繼續思索可能的管道。

  助手雅史嗎?不啊,看他那副呆頭呆腦的樣子,八成沒什麼人緣吧。真正呆頭呆腦的健太如此想著這些失禮的事,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商店街上。

  「啊,是小健耶!小健——!」

  「嗯啊?在叫我嗎?」

  聽到那似曾相似的聲音,健太回頭一看,一個……不,是兩個好像在哪看過的女孩正從他剛經過的一家小飾品店裡走出來。

  看到這景象,健太那回路連接跟其他人不同的腦袋所做出的第一個反應是「喔喔」,然後是「咦?」,接著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兩個?

  糟糕了啊,因為用腦過度,不小心影響到視覺功能了嗎?我竟然會把一個人看成兩個,看樣子得先讓大腦冷卻一下。

  就在健太努力想讓自己冷靜下來的這段時間,兩個女孩已經來到了他面前。

  「唉呀呀,小健你怎麼了?眉頭皺得緊繃繃的喔。」

  「小鳥哥哥?」

  小鳥?聽到這句話,健太才發現面前的兩個身影根本不是因為自己眼睛出問題而造成的影像,而是原原本本就是好端端的兩個人。不過……一模一樣的臉耶。

  「……啊啊!」

  他跟兩名女孩大眼瞪小眼看了好一陣子,才突然像是領會到什麼一樣地敲了個手。

  「分身現象!」

  咦?那她們兩個手牽著手不是很不妙?喔啊啊啊啊啊不行啊,再樣下去的話她們兩個都會死掉的啊!於是健太趕緊上前去將兩人連著的手給拉了開來。

  被強迫拉開的兩人,一臉疑惑。

  「分身?那是什麼?」

  「Doppelgänger?」

  其中一個人發出了再簡單不過的疑問,另一個卻很意外地以標準的德語唸出了健太口中那個莫名其妙的外來語單字,然後像是意會到什麼似地點了個頭。這讓健太再次「咦?」了一下。

  這小孩知道分身?那她應該也知道跟自己的分身接觸是很危險的啊,爲什麼還?姆……健太就這樣陷入沉思,完全沒注意到自己還分別握著那兩隻嬌小的手。

  「小鳥哥哥。」

  分身女孩的其中一個開口了。

  「我們兩個是雙胞胎。」

  這是健太在這短時間內的第三次「咦?」

  「……」

  「……」

  「……」

  「……什麼是雙胞胎?」



  經過了一番折騰,奈落花跟揚羽好不容易才向健太解釋清楚,自己跟對方的長相一樣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不是什麼碰了面就會死掉的怪奇現象。因為她們兩個也沒料想到健太竟然連雙胞胎是什麼都不知道,加上那顆理解力欠奉的腦袋,讓嘴巴還不是很俐落的她們著實花了一番功夫。

  這種時候,要是家裡在開醫院的百花在場的話,事情也許會進行得比較圓滑吧。也許。

  總之,誤會解開了之後,健太注意到的就是另一件事了。

  「嗯?妳們是小學部的學生嘛?」

  雙胞胎點了個頭。因為剛放學,兩個人身上都還穿著學校制服,讓呆頭呆腦的健太也能一眼認出她們是雅苑學園小學部的學生。

  不過還有一件讓健太在意的事情是,怎麼這其中一個女孩……是叫奈落花還是揚羽啊?好像是奈落花吧,這兩個人長得一模一樣還真容易搞混。總之這個女孩的視線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放在自己的頭上,是我頭上有什麼東西嗎?健太如此想著,完全忘了自己頭上那五根蠢毛有多醒目。

  好吧,現在不是去管這些的時候。怎麼樣呢,雖然跟兩個人才剛認識,不過這實在是個不請自來的好機會啊,雖然不知道成不成,還是先拜託看看吧。於是健太便將隔天晚上的計畫大略告訴了兩人。

  有點意外地,對方竟然爽快地答應了。

  「啊,對了,小礼好像有說如果再遇到小健的話記得要邀他來家裡玩的嘛?」

  「嗯。如果不介意的話,請來我們家坐坐吧。」

  因為這個意想不到的收穫而心花怒放的健太想也不想地就接受了兩人的邀約,跟著兩人往她們的家裡走去。

  但是,就算健太再怎麼呆頭呆腦,就算他在半路上完全沒注意到,當來到雙胞胎公寓的家門前時,他的身體還是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呃……這裡,該不會是?」

  全身僵硬的健太一邊冒著冷汗,一邊戰戰兢兢地這麼問道。

  「是我們家啊,小健你兩個禮拜前不是才來過的嗎?」

  「這麼說來……小鳥哥哥你好像都沒注意到我們的樣子嘛?」

  我們可是從你進門到離開都在一旁呢。聽到兩個小不點你一言我一句地說著這樣的話,健太心裡那股不祥的陰影越來越大了。

  「冒、冒昧請問一下……這裡面該不會是有兩個女……女僕姊姊在吧?」

  只見小不點們搖了搖頭,呼,這讓健太著實鬆了一口大氣。就是說嘛,一定是哪裡搞錯了,哪裡有這麼巧的事,又不是命運的捉弄。說我有來過一定也是幻覺啦啊哈哈。

  「優花姊跟礼花姊今天應該是上街去了,等等就會回來,請先進來等……」

  「對不起我突然想起還有事情要辦請恕我先失陪啦啊啊啊啊啊啊啊——!」

  還等不及奈落花把話說完,健太就像陣風一樣以令人羨慕的速度飛奔走了。我沒有說謊喔,我是真的有事要做喔,這麼說來我還得去幫螢螢找小殿殿的東西呢,雖然很可惜不過這次就請饒了我吧拜託——!

  噗。

  就這樣一路衝下樓梯的健太,卻在踏下最後一個階梯的時候因為一頭埋進了某個軟綿綿的東西裡而停下了腳步。就在他抬起頭來看個究竟的時候,他馬上後悔了自己因為心急而沒有乖乖搭電梯離開。

  「唉呀呀,這不是可愛的健太小弟弟嗎?」

  「……」

  笑。

  命運我恨你。

  啊啊啊啊啊啊啊……

  節哀。



  「不過小奈,就這樣乾脆地答應下來真的好嗎?」

  邊跟在樓梯口處捕獲到健太的優花和礼花一起進了家門,揚羽邊像是突然想到似地這麼問了一句。

  「嗯。我想這應該是和泉姊姊上個週末所說的那件事吧,我想她應該希望我們幫忙才對。優花姊跟礼花姊也會答應的吧。」

  奈落花的猜測並沒有錯,雖然健太今天會碰上雙胞胎純屬巧合,不過唆使健太去小學校進行活動的的確是和泉本人。而如果雙胞胎能夠幫這個忙的話,和泉當然也是樂見其成,只是她這次沒有多花心思特地安排讓雙胞胎去當健太在小學的引路人罷了。

  對,只是「這次沒有」。

  「不過,這個活動只有我們三個人的話太危險了,至少也要有抹茶在。還有……愛莉絲也在的話在另一方面也會比較保險。」

  「嗯?為什麼?」

  「揚羽,晚上的學校是不可以小看的喔。」

  奈落花這麼說著,輕輕露出了個神秘的微笑。

  至於這些發言與這個舉動的涵義為何,就等時候到了再行揭曉吧。



  場景轉換,來到禮拜六下午的螺旋莊。

  這陣子一直被週遭人認為有點古怪的佩俞來到了美里房內,和美里面對而坐。

  「終於肯說了?」

  「嗯……」

  事實上,這幾天以來,美里已經明言加上暗示催促了佩俞不少次,要她一吐為快。雖然她原本是做好了打長期戰的心理準備,不過沒想到這麼快就能收到成效,這對美里來說也是個值得高興的成果。

  不管怎樣,能夠在這片逐漸陰暗下來的天空因為受不了壓力而塌下來之前讓事情有所進展真是太好了。

  之後,佩俞簡單扼要地透露了自己與景昊的過去,以及自己內心包含對景昊的愧疚種種。美里只是靜靜聽著,最多偶爾點點頭回應,幾乎沒發什麼言。

  但是就在佩俞的話大致說完的時候。

  「那當然是妳害的啦。」

  美里簡短地說了這麼一句讓佩俞驚愕的話。

  「咦……」

  「的確,阿李現在的身體狀況說明白了都是他自己的行動造成的。不過他這些行動的背後都有妳在,不是嗎?」

  「這……我……」

  「不是嗎?」

  美里沒有再多說,只是筆直地看著佩俞的眼睛,然後重複那關鍵的問句。因為就算不多做解釋,美里話中的意思佩俞也十分清楚,畢竟這些事這陣子以來一直是她心中的糾葛。

  她不敢直視美里的視線,只能低下頭盯著地板,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

  「……妳就坐在這裡不要亂跑。」

  美里看佩俞久久沒有反應,從椅子上站起,留下這句話之後就出了房門。而佩俞本身也沒有要離開的念頭,現在的她,還沒有以自己的意志行動的力氣。

  她只能在腦中反覆思考著某個男孩的事。

  因為這樣,當美里帶著某人回到房間來時,她著實吃了一驚。

  「佩俞?鈴木小姐,這究竟是怎麼一回……呃!」

  美里似乎不打算回答景昊的問話,將他的右手扣在背後之後,一把按到了面前的椅子上。她在景昊耳邊小聲叮嚀了句「乖乖別動」之後,順手摘下了景昊的眼鏡,並讓他正面看向坐在他身前的佩俞。

  當然,美里會這麼做的原因,是因為景昊臉上有個佩俞現在最不想面對的東西。

  「仔細看好。」

  美里對已經愣住不動的佩俞輕聲說道。

  「這就是妳一直很在意的『罪』,不管妳從今以後做些什麼,這個在阿李身上的烙印都不會消失。」

  「啊……啊……」

  佩俞,雖然已經隱隱察覺到美里究竟打算做什麼,卻也因為恐懼而無力阻止。至於景昊,很可惜,在美里牢固的鎖身之下,他現在完全動彈不得。

  所以,美里毫無障礙地進行了接下來這個動作。

  她在佩俞面前撥開了景昊原本蓋住右眼的頭髮。

  「不……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

  這個小小的動作,讓佩俞這陣子持續緊繃著、並且在剛才美里的一番話之下到達臨界點的情緒整個爆發了出來。她大叫著,身上也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力氣,就這樣一路衝出了螺旋莊。

  由於事發突然,螺旋莊的其他三名房客也來不及反應,只能呆呆地望著敞開的大門。

  只有當事人美里以及姑且算是被害者的景昊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美里就這樣又壓著景昊沉默了好一陣子,才鬆開對他的束縛,讓他從被壓著的椅子上站起來。

  「……鈴木小姐,妳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你好像不是很生氣喔?」

  「我該生氣嗎?」

  「誰知道呢,這種事情只能問你自己啦。」

  美里聳了聳肩,將從景昊身上收押過來的眼鏡還給了他。

  「總之你先回自己房間靜一靜吧,等你整理好了心情,覺得可以好好聽我說話了之後再來找我。」

  「……」

  景昊不語,只是默默地接下眼鏡,也不掛回臉上,就這樣握著走出了美里的房門。

  就在他通過房門口的時候,看似無心地這麼問了一句。

  「鈴木小姐,妳有學過什麼武術嗎?」

  「才沒有呢,那不過是很普通的防身術啦。你知道嗎,這東西要是好好學的話,一般的歹徒也是沒有那麼容易招架的呢。說得也是……在我們認識的人裡面,大概只有像七夜同學那樣的人可能會有辦法掙脫吧。」

  「是嗎。」

  之後,景昊就乖乖回自己房間去了。

  當然,他壓根兒就不認為美里的程度只是「普通」的防身術。



  「鈴木小姐,可以告訴我妳那個舉動的用意了吧。」

  數十分鐘後,景昊回到了美里房內。美里雖然稍稍露出了「這麼快?」的表情,卻也沒有多說什麼。

  「那我就不賣關子了吧。阿李,小佩這陣子怪怪的,你是最清楚的吧?」

  「我想妳大概已經從佩俞那邊聽了大部分的事了吧,就是這樣。」

  「那好說,你也不覺得她這樣下去是好現象吧。」

  「是不覺得……不過鈴木小姐妳這麼做總不會是在幫佩俞吧?」

  怎麼看都不像。這是景昊最直接的感覺。

  不過,美里顯然持有跟景昊完全相反的看法。

  「阿李,你之前在跟小佩談話的時候,她有像今天這樣大吼大叫嗎?」

  「嗯……不太有。」

  「就是這點不好啊。」

  「呃?」

  景昊聽著,微微皺起了眉頭,看樣子他顯然不知道美里所指為何。美里似乎也早料到他會有這樣的反應,不急不徐地向他解釋到。

  「人啊,要是某些情緒積壓久了,不找個機會好好發洩一下是不行的呢。要是用奇怪的方式強壓下來,硬逼自己接受,那感情悶在心中,反而會造成不良的影響。你看看這陣子的小佩,給人的感覺不就是這個樣子嗎?」

  「嗯……」

  景昊沒有馬上回答,低頭思索著美里話中的意思以及佩俞這一個多禮拜以來的樣子。雖然無法馬上理解,倒也不是完全無法接受。

  「所以妳就故意刺激她?」

  「沒錯。」

  「……妳這是在扮黑臉啊。」

  「再怎麼不討好的事,總是要有人去做的嘛。而且小佩是個好孩子,我相信她會諒解的。」

  看著美里那伴隨著笑容的自信,景昊也無心再多說什麼。於是將話題轉往另一個方向。

  「放她自己一個人在外面跑這樣好嗎?」

  「唉,小佩又不是小孩子了,況且這個小鎮這麼和平,不會出什麼事的啦。」

  「妳能保證嗎?」

  「如果真的出事的話,我會負全責。」

  很好,又是一個斷在美里的自信之下的話題。不知道是不是對美里有著房東這個身分的先入為主觀念,景昊總覺得自己在許多地方都爬不到這個實際上不過大自己幾個月的少女頭上。

  「不過……說得也是,要是到了傍晚還不見她回來的話,就出去找她吧。或許多叫些人來幫忙會比較好,而且要是有能力照顧她的人。」

  「……」

  看著美里一邊翻找手機上的通訊錄一邊思索的模樣,讓景昊內心的感嘆更深了一層。真的,平時看起來明明只是個有點呆呆的人,為什麼這種時候看起來會特別可靠呢。

  「啊,對了,順便提醒你一件事。」

  就算手中嗶嗶嗶地響著,美里似乎還是不忘該說的話的樣子。

  「女孩子啊,可是十分纖細的喔。大概,比你心裡所預估的要來得纖細許多。就算是外表看起來粗枝大葉的人也是,喔。」

  「……我會銘記在心。」

  當然,以上的這些話並不單針對佩俞一人。既然景昊並不打算選擇佩俞當他的人生伴侶,那麼這番話自然有很大機會會用在他今後將要面對的其他女性身上。先不論結伴與否,有些事注意一點總是不會有損失的。

  想著想著,景昊輕輕笑了一下。

  「話說回來,妳是怎麼讓佩俞對妳透露那些事的?我想她應該不是那種會隨便把過去的事告訴別人的人。」

  「房規第二條:『房東就像是家長,有任何煩惱都可以跟房東商量。』再加上一些女孩子之間的秘密,再問下去可是會被人討厭的喔。」

  看著美里臉上故做神秘的笑容,景昊也只能搖搖頭,心服口服地嘆了口氣。

  果然,這個人,在許許多多的方面來說都是個贏不了的對象。



  入夜之後,經過數日時間堆積已久的烏雲總算是開始下起了雨來。在這逐漸大起來的雨勢之中,蒼一個人在街燈剛亮起的道路上冒雨跑著。

  數分鐘前接到美里打來的電話的時候還沒有什麼雨,於是蒼只攜帶了一支輕便的折疊傘出門,誰知道之後雨越下越大,小小一把傘實在是無法為邁開大步的蒼提供多少遮掩,這讓他的腳步不得已稍微受到了限制。

  美里的電話為的不是別的,正是對佩俞的搜索要求。結果佩俞直到傍晚還是沒有回到螺旋莊去。

  總之,接到電話的蒼在答應了美里的請託之後,簡單準備準備就出門了。雖然自己跟對方其實沒什麼交情,不過一來好歹是曾經跟自己交過手的學姊的拜託,一來也為了自己的青梅竹馬,蒼義不容辭地接下了這個尋人任務。

  回想起來,青梅竹馬的美夏似乎有在最近的閒談當中提起同學佩俞最近的樣子不太對勁,這也讓蒼更加無法放下這件事情。

  在街上東找找西問問了一陣子,正覺得差不多該回家換把大一點的傘的時候,蒼在公園的長椅上發現了一個似曾相似的身影。

  「何同學?」

  「……啊。」

  沒有錯,是佩俞。看樣子她已經待在雨中好一陣子,全身都溼透了。蒼見狀,趕緊上前去將傘遞往她頭上,這種時候,已經無法多管自己是否會因此而淋濕了。

  「妳在做什麼啊?好了,快起來吧,我送妳回鈴木學姊那裡去。」

  「啊……」

  「啊?」

  看見佩俞單調的反應,蒼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好,只好跟著啊了一聲。

  真是的,這種天氣在這發什麼呆啊,就算現在氣候已經變得暖和了,在外頭淋雨淋了這麼久還是會搞壞身子的啊。蒼一邊在腦中合理地這麼思考著,一邊在想是不是強拉硬拖也要讓她離開這個地方比較好。

  不過,下一秒鐘的變化卻讓蒼更加地手足無措。

  「嗚……嗚哇啊啊啊啊啊——」

  「喂……喂!」

  佩俞冷不妨地撲進蒼懷裡,放聲就是大哭。

  對蒼來說,這大概是他人生中少數幾次體會到什麼叫做站著往生吧。

  總之,在佩俞的哭聲停息之前,他是一動也不能動了。



  「冷靜點了嗎?」

  「嗯……對不起,突然就……」

  「不,別在意。」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佩俞總算是停止了哭泣,接過蒼遞給她的手帕,擦拭著臉上那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的液體。

  聽佩俞所說,她在不顧四周的狀況下跑了好一陣子,等到回過神來,已經身處在不太熟悉的街道上了。好不容易找到路回到認識的地方,天空卻又開始下起了雨來,但是她又無心回到螺旋莊,在不知道該何去何從之下,結果就呆坐在公園的長椅上直到現在。

  大概是經過一番人生地不熟的折騰以及雨水的沖打吧,一股無以言諭的孤寂感在佩俞心中一湧而上。這讓她在見到蒼這個熟人的時候心情頓時鬆懈了下來,也就做出了連自己都意想不到的舉動。

  當然,這一連串的事情背後有著先前在螺旋莊裡與美里所發生的一件事,甚至要追尋到更早一段時期的種種什麼的,蒼根本不可能知道。他也只好暫且當成就是這麼一回事了。

  「嗯?冷嗎?」

  「……」

  因為在冰冷的雨中待久了的關係,佩俞那溼透了的身子很明顯地正在顫抖著。蒼左看右看沒什麼其他可以禦寒的東西,於是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脫下來披到她身上。雖然因為剛才佩俞撲上來的關係外套也有點濕了,不過至少比什麼都沒有要來得好些。

  「啊……謝謝……」

  佩俞的聲音細得像蚊子,讓蒼差點沒聽見她的這聲道謝。蒼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輕嘆口氣,搔了搔頭。

  總之,人找到了,那麼剩下來的就是得趕快送她回去取暖了。這種天氣連個傘也不撐地就待在外面實在不是什麼明智的舉動,況且佩俞很明顯地已經受了寒,更是不該在外久留。

  可是當蒼這麼向佩俞說道的時候,佩俞回給他的卻是一個讓他有點傷腦筋的答覆。

  「……我不想回去。」

  佩俞輕聲說道,無心地將身體靠向了蒼身上。也許是冰冷的雨水也奪走了她的思考能力,她現在只想盡量讓自己得到溫暖。

  不過,惟獨螺旋莊這個地方,她現在絕對不想回去。

  啊……鈴木學姊,妳不會是早就預料到會有這種情形所以才特地找上跟何同學不是很熟的我的吧?蒼一邊在心裡盤算著下一步的行動,一邊不自覺地這麼懷疑著。經過劍道比賽的事件之後,美里對蒼來說擺明成了個凡事需要提防的人物。

  思考了一會兒,蒼突然想到他可以不用凡事自己解決。

  自己不就有認識一個比任何人都還要勝任這份工作的人嗎?而且還是絕對不會拒絕這份請求的。

  於是蒼當下做了決定。

  「好吧,我帶妳到美夏家裡去,這樣妳也可以安心了吧。不過我還是要通知鈴木學姊妳待在那裡,好嗎?」

  「……」

  「……我會請她們暫時不用過來接妳。」

  禁不起佩俞那似乎隱含哀求的眼神,蒼只好補了這麼一句。得到蒼的承諾,佩俞這才緩緩點頭表示同意。

  看樣子接下來一段時間似乎有得忙了啊。蒼這麼想著,開始扶著佩俞往美夏家的方向走去。天空中不斷降下的雨水就像表現出他們現在的心情一樣,充滿了憂鬱的味道。

  這陣雨,不知道會下到什麼時候啊。



  時間回到稍早,雅苑學園國中部校區後方的林地內。



    【HOTARU VIEW】

  因為今天是星期六,有一整天的時間可以用來找殿子同學的傑克,總該有所收穫了吧。原本是這麼想的,誰知道一直到了傍晚太陽都快下山了,親愛的傑克先生依舊是一點消息也沒有。

  怎麼會這樣呢……包含蠢毛跟昨天晚上才認識的五個小不點在內,明明就已經多了不少幫手了啊。這麼多人花了一整天的時間都還找不到,該不會真的是被野貓給叼到不知道什麼地方去了吧。

  不行,不能放棄啊螢,殿子同學今天也很努力呢,要是在這邊就放棄的話豈不是太對不起她了。我一邊這麼振奮自己,一邊不中用地嘆了口氣。

  「螢啊……我看不如就放棄了吧。天氣看來也很危險了,況且氣象預報也都說有百分之七十的降雨率,還是早點收工回家避雨吧。」

  清子,今天還是很有耐心地在這裡陪了我一整天。當然,她還是老樣子光看不動手。不過光是她肯這樣花這些對她來講可以說是沒有意義的時間在這邊陪我我就應該高喊友情萬歲了吧。

  「唉,清子,真希望妳這份友情能夠分一點給殿子同學啊。」

  「說什麼傻話,妳又不是不知道我是怎麼看待她的。」

  「所以說,妳就改變一下妳的看法嘛。」

  「這種東西哪是說改就能改的啊?」

  「那,要怎樣才能改?」

  不知不覺間,我已經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專心在跟清子的對話上了。

  而清子似乎是有點受不了我稍嫌纏人的態度,嘆了口氣,思索了一會兒之後答道。

  「……比如說,讓我看到妳所說的『可愛的一面』之類的。」

  「那,清子妳也得付出點努力啊。」

  「為什麼?」

  因為殿子同學是那種個性,要她無條件地對別人好我想是不可能的吧。要得到她的回應,自己就先得付出不可。雖然這麼說來確實是麻煩了一點,不過這也意外地是種成就感呢。

  「像是如果妳肯幫她找到傑克的話,她或許就會感謝妳喔。」

  「……只是或許嗎。」

  清子又嘆了口氣。無可奈何地說了這麼一句。

  「好吧,因為看妳找來的幫手除了秋山學長之外都是些矮子,好心的清子姊姊就提醒妳們一件重要的事吧。『要找的東西,可不一定會掉在地上』。」

  說著說著,清子將手指往上一指。

  「咦?」

  我隨著她手指的方向看上去。啊,是喔,畢竟傑克是被清子用力往上一丟,然後往下掉進樹林裡的嘛,難保它不會就這樣卡在樹枝上。應該說卡在上面的可能性反而還比較大。嗚啊,我真是笨蛋笨蛋笨蛋笨蛋,找了將近一個禮拜竟然都沒注意到這點,難怪怎麼找都找不到的啦。

  不對喔,這不是我的錯喔。記得以前聽過一種說法,說是小孩子的活動範圍一般本來就侷限於視線水平以下,所以看不到上面並不是我的錯喔!……嗚嗚,越想越自卑了,我承認自己小啊我?

  總之,為了將注意力從越來越消極的思考上移開,我試著瞇起眼睛仔細看向清子手指的方向。

  我看……

  「……啊!」

  「什、什麼?螢妳突然大叫什麼啊?」

  「清子!妳真是太神了!」

  那個從清子頭上的樹枝上方露出來的東西是什麼?

  不就是傑克的腳嗎!

  天啊清子,不管妳是誤打誤撞還是早就知道傑克掉在那個地方,總之我真是愛死妳啦!

  「肩膀借我一下吧。」

  「啥?」

  我將手搭在清子那高高的肩上,向她獻上了今天最燦爛的笑容。



  「……還沒到嗎?」

  「再後退一點。」

  數十秒後,我踏上清子的肩頭,讓她從樹幹處開始慢慢向樹枝外側移動,藉此靠近傑克的所在地。雖然我有抓著上頭的樹枝固定身體,不過這個動作還是需要相當的默契以及平衡感。喔喔,開始稍微佩服起自己來了。

  就在一段時間精密的位置調整之後,我們好不容易來到了傑克的正下方。很好,接下來只要把傑克從樹枝上取下來就大功告成啦。

  「啊……」

  糟糕,雖然我的手伸起來剛好可以扶住上方的樹枝,但是卻搆不到躺在樹枝上面的傑克啊。這可怎麼辦呢。

  嗯……

  好吧。

  「清子,妳先放開我的腳。」

  「咦?這樣?」

  清子應著,將原本扶住我踩在她肩頭上的雙腳的手給放了開。

  「對,然後……站穩囉。」

  「等等,螢,妳想做什麼?」

  那還用說嗎。

  我不及回答清子的問題,當下下定了決心,將扶在樹枝上的手一時放開,然後稍稍屈膝,用力往上一蹬!

  「嗚哇啊!」

  清子似乎還是沒能穩住腳,在我蹬踏肩膀的衝擊之下,她不由得一屁股跌到了地上。不過沒關係,我已經確實抓到傑克的腳了。再來只要把把它拉下……

  「喲!」

  來?

  唉呀呀,我似乎忘了一件重要的事喔。

  以我的臂力,只用一隻手是不夠支撐我一直吊掛在樹枝上的。而且因為把傑克從樹枝上頭拉下來的這個動作,讓我一瞬間失去了平衡,握住樹枝的另一隻手也從那上面滑了開來。

  簡單來講,我要掉下去了,而且是以很不平衡的姿勢。

  這……底下有一個清子的高度喔,是讓我有點賭氣的高度喔,說得明白一點的話,掉下去應該會很痛的喔。

  不過應該是死不了人的啦。我應該還沒有這麼脆弱,頂多是摔得疼了點吧,睡個幾次覺應該就會好了。只希望不要影響到社團活動。啊,明天是禮拜天嘛,那有一整天的時間可以休養,應該是不用擔心了吧。

  我的腦袋就這樣在一瞬間閃過了一長串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思考,然後。

  咚地一聲摔到了地上。

  「……咦?」

  不怎麼痛耶,看樣子這地面比我想像中的要來得柔軟喔。而且似乎還有點暖和,簡直就像是人的體溫一樣嘛。

  「螢……妳沒事,也稍微為當妳肉墊的人想想好吧?」

  「咦……啊!對不起清子,我馬上下……咦?殿子同學也在!」

  聽到清子的聲音而回過神來的我,趕緊從被我壓在下面的人身上移開。清子……還有不知道什麼時候跑過來的殿子同學用著「妳是笨蛋嗎?」的眼光看了看我,也分別從地上坐了起來。嗚……對不起嘛,我哪知道這麼剛好會把妳們當成肉墊啊。

  總之還是先關心一下她們兩個的狀況吧,畢竟託她們的福,我可以說是毫髮無傷。

  「呃……殿子同學,妳沒……」

  「妳是笨蛋啊妳!」

  ……媽媽,我被正面罵笨蛋了。

  「搞這種飛機……要是受重傷該怎麼辦啊!妳自己無所謂也要替妳週遭的人想一想啊!」

  「呃,對不……起?」

  我愣愣地看著意外出現的殿子同學,一時也不知道該回些什麼話好,只好姑且道了個歉。不過殿子同學似乎還罵不夠,一臉怒氣明顯還未消的樣子。要不是清子出面制止,真不知道我還會聽到些什麼別出心裁的罵人字眼。

  「好了好了,也留一點之後給我罵嘛。先不說這個了,螢,妳應該有要先辦的事吧?」

  「咦?啊,對喔!」

  多虧了清子提醒,我才總算想起自己手上到底拿著什麼,還有這幾天來最重要的目的。

  「來,殿子同學,妳的傑克。」

  「……我又沒有拜託妳,妳幹麻這樣自作孽啊。」

  殿子同學原本好像還打算說些什麼,張開了嘴,卻又因為遞到面前的傑克不能不接,只好先閉上嘴巴接過傑克。至於之後開口跟之前內容一不一樣,大概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嗯?我只是想幫朋友找回弄丟的東西而已,不行嗎?」

  「什麼朋……!嗯……算了,沒事。」

  殿子同學這麼說著,別過了臉不理睬我。不過她剛開始似乎沒注意到臉別過去的方向剛好正對清子的視線,只好趕緊別往反方向去。

  嗯,我想她現在臉頰看起來跟平時的顏色不太一樣應該不是因為光線的問題。

  「啊,對了,替妳找到傑克的是清子喔,妳應該謝謝她。」

  「……」

  殿子同學這次沒有急著答話,而是緩緩回過頭來,打量了清子一番之後,才又「哼」地撇過頭去。

  「殿子同學……」

  「妳幫我拿回傑克,雖然說是多管閒事,我姑且還是跟妳道個謝。但是這大個女是把傑克丟掉的人,幫我找回來本來就是應該的,我何必跟她道謝?」

  「嗯……我覺得應該不是這樣……」

  恩與怨應該是兩回事不是嗎?

  「算了啦,螢,這次算我讓步,就這樣算了吧。」

  「……哼。」

  清子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總覺得她對殿子同學的態度突然柔化了很多。也罷,這是件好事啊。不過殿子同學似乎還不是很領情就是了。

  總之我跟清子用著殿子同學聽不到的音量小聲交談了幾句。

  「是不是覺得我說的有點道理了?」

  「好啦,老實說從她奮不顧身跑來當妳的墊子的時候我對她的印象就有點改觀了。不過妳說得對,她的確是挺可……」

  說到這,我們兩個同時轉頭瞄了殿子同學一眼。

  「……幹麻啦?」

  「噗!」

  清子似乎是忍不住笑,趕緊將頭轉回來,以免殿子同學那看起來不太高興的眉毛角度越來越大。我也隨後回過頭,慢慢觀察清子的反應。

  「噗……啊哈哈,妳說得沒錯,這傢伙就某方面來講的確是挺可愛的。嗯……不過這種時候本人大概都沒自覺的吧。這樣很好不是嗎,這就是所謂的什麼『傲嬌』是吧?噗哈哈。」

  「清子……妳似乎有點不妙喔。」

  聽到清子嘴裡開始出現一些莫名其妙的辭彙,讓我下意識地跟她拉開了距離。

  「好啦好啦,總之這下一次達成了妳的兩個目的,妳應該很高興不是?不說這個了,既然東西都已經找到了就快點回去吧,看樣子似乎真的快下雨了呢。」

  「啊,嗯。」

  我應著,跟清子一起從地上站了起來。兩個?哪兩個啊?算了,回去再慢慢想吧。還得去通知其他一起幫我們找的人該收工了呢。

  「殿子同學,站得起來嗎?」

  「……嗯。」

  她看著我的手好一陣子,才握住我的手撐起身子。不過事情與預想中的不同,她似乎沒有辦法很順利站起來的樣子。

  「該不會是扭到了吧?」

  「……輕輕扭到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現在也還不怎麼痛。」

  「嗯……說是這樣說,但是也不能這樣走路啊。怎麼辦,要搭我的肩膀嗎?」

  「……」

  就在殿子同學似乎還在考慮的時候,清子的口中冒出了一句意外的話。

  「我來背妳吧。」

  「……妳有什麼陰謀?」

  「哪兒的話,我不過是聊表一點歉意。」

  清子說著,聳了聳肩。看她一派輕鬆的樣子,似乎殿子同學接不接受她都無所謂的樣子。不過在這情況之下,清子的提議似乎是目前最好的方法。於是我也試著勸殿子同學接受清子的好意。一開始她雖然還回了兩三句,最後還是邊嘀咕著邊上了清子的背。

  「……東京鐵塔。」

  在清子背上安定好了的殿子同學,開口第一個就是這句。

  「……螢,我可不可以現在把這傢伙摔下去啊。」

  「不,行。」

  我笑道。為了不要讓她們兩個看到我現在過度興奮的表情,我刻意走在她們的前面。

  其他人應該都沒有進到比我們還要深的林區去吧,尤其是那五個小學的孩子,當初有吩咐她們只在外圍找就好,希望她們都有乖乖聽話。總之就這樣一路走出去應該就可以碰到全部的人吧。

  頭頂上堆積著厚厚的雲層,就像清子所說的,可能就快要下雨了。

  西方的天空,照來了幸運沒有被雲層所遮蓋的夕陽,讓四周景色染上了一層橘黃色的淡彩。讓人有種不可思議的感覺。

  天空中的雨還沒下下來。

  不過,我的心情已經像下雨過後一般地清爽。



  看樣子,今晚應該是可以睡個好覺了。



    <The baton touch to the next dreamer>

沒有留言: